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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白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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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美旅店是很古老的旅店,基本上開業之後就沒有再裝修過那種。就算現在流行覆古,也沒有幾個人能忍受一抹一手灰的客房吧。加上燈光昏暗,擺設老土,老板,也就是那個跳樓的老頭,說生意不景氣服務人員都暫時放假,只剩他一個,服務可想而知。

因為是小漁村,電話和網絡的信號也不好,動不動還來個停水沒電……

能開到現在真是奇跡。

難怪他能欠三千五百萬,他不欠錢誰欠錢。

“不好意思啊,這位小姐,店裏的大師傅不在,我們也幾天沒有進新的蔬菜了,所以吃的方面……”店老板據說叫唐順明,一副苦瓜臉,大概在發愁欠債還不上錢的問題。

梁媛也不打算報什麽太大期望了:“哪裏有菜場?順便回來還要借一下廚房。”

本來昨晚就應該慘兮兮的離開,硬是被梁媛留下來了的徐子騫:“……你會做菜?”

梁媛今天穿的是襯衫和工裝褲,後面的頭發盤起來,依舊十分的幹凈利落,帥。

她挽了挽袖子,淡定道:“反正吃不死你就是了。”

徐子騫忍俊不禁,他發現了,這個梁總說話不怎麽好聽,人卻是個好人。

就像昨晚他要離開,回去的話要半夜開車好幾個鐘頭,她就把他留下來了。

要說梁媛的手藝也真的是幾十年如一日的……不怎麽樣,比起那些能變出一百八十種花樣的賢惠女孩子,她的廚藝技能大概也就在國菜——西紅柿炒雞蛋這種水平徘徊。

上輩子是個普通家庭,家裏廚房歸老媽管,老媽不在歸泡面和外賣管。從頭到尾也沒人指望她能成為大廚,把菜炒熟了不食物中毒,對著菜譜做出來不是黑暗料理就已經不錯了。

至於鹹一點淡一點,糖加多了醋放少了這種,都是灑灑水的小問題。這輩子鍛煉廚藝是從十八歲以後開始,十八歲之前自己做飯鄰居看見了會報警,他們管這個叫虐待兒童。

梁媛的家裏是香港人移民過去的,之前也都是習慣於吃粵菜,各種口味比較清淡的菜,這讓梁媛一個習慣了各種重口味的北方人非常不習慣,後來慢慢習慣了之後也還是會想念。

所以十八歲以後她終於可以放飛自我,沒事自己在家來個水煮肉片什麽的,她還會去華人街淘菜譜,後來借著出差的便利經常尋找街頭小巷美食,現在已經可以堪稱半個美食家。

也就是說,她是個理論和口味的非常刁鉆的人,就是實際操作……嗯……還行。

反正徐子騫看到的就是梁媛非常利落的買菜洗菜切菜做菜,最後做出賣相一般的兩菜一湯,味道也非常的家常,不能算難吃,也不能算特別好吃。

但是很有家的味道,尤其比起早飯那頓泡面來說。

“你今天,真的讓我很意外。”這是徐子騫的飯後總結。

梁媛知道他是什麽意思,據說徐子騫和單均昊一樣,都是富家子弟出身。單均昊的動手能力,梁媛是見過的,怎麽說呢,工作上可以打一百分,生活上可以打負一百分。

某種程度上來說,如果不是他們的家世,憑借單均昊這個脾氣,想在這個年紀就坐上SENWELL的總經理,機會率約等於零。有底氣,有傲氣,有自信,沒被生活折磨過,才會一臉沒受過欺負的德行——這大概是另一種程度上的天真?

不過其實梁媛並不討厭他們這樣,因為他們都是教養很好的人,說是彬彬有禮也不為過。

懂得尊重別人,這是很少一部分人才有的優點。

而梁媛,能爬到這個位置,除了占盡穿越時間早的便宜,付出的當然不只是努力而已。有情商,有手腕,適當的時侯放低自己的自尊,八面玲瓏,一點都不容易。

直到後來她擁有了自己的地位,自己的團隊,自己的底氣,才不用那麽笑臉相迎。

小人一朝得志,總會膨脹的,目中無人,誰又知道小人得志前是過的什麽樣的日子呢?

很多人都以為她也是富家子弟,不然怎麽可能像坐火箭一樣飛到現在這麽風光的位置。

傳說中的只見賊吃肉,不見賊挨打。

梁媛也從來不解釋,很多時候讓別人以為你有一個深不見底的靠山,事情往往會更加順利。甚至有時她還會故意配合,做出一些讓人誤會的模棱兩可的事情。

徐子騫說的意外,或者就是以為是富家小姐又各種高貴冷艷的梁媛,居然也會勤勤懇懇的做飯,而且貌似非常熟練,這種稀奇的事情吧。

事實上,如果有人問,梁媛也不會死撐“富家小姐”的人設,現在就更沒有必要假裝了。

“以前在家的時候也經常做,我弟是我的忠實吃眾。”不過她已經好幾年沒回家住了。

“你有個弟弟?”徐子騫很稀奇:“之前都沒有聽你提起過。”

“他比我小十歲,”梁媛說著,翻出錢包,裏面有照片:“現在還在上學。”

照片上是一個陽光的男孩子,看起來將近一米九的樣子,在投籃,十分的帥氣。

徐子騫笑道:“跟你長得不是很像哎。”基本上從頭到腳沒一個地方是一樣的。

“那當然,不是親生的,一樣才奇怪。”

梁媛說得稀松平常,在徐子騫投來驚異目光時解釋了一下:“我是養女,他是親生的。”

徐子騫忽然有點明白梁媛這麽拼死拼活都要爬上人生巔峰的原因了。

就像單家培養範蕓熙和徐子騫一樣,都很用心,也都花費了不少金錢和時間,但單均昊始終才是他們的孩子。國人對於血緣的執著,可以說是不能自拔的程度。

想到這裏,徐子騫難免同是天涯淪落人似的感慨:“抱歉,我之前沒有想到。”

看到徐子騫那同情的眼神梁媛就知道他想多了:“用不著抱歉,被收養的時候我已經七歲了,弟弟生下來時我剛好十歲,從頭到尾他們都沒有欺騙我,或者隱瞞我任何事情。”

梁家收養梁媛的時候的確是因為夫妻兩個不易受孕,後來再到懷了梁小弟時,他們也的確思考過梁媛的歸屬問題,但在梁媛來看,這都是人之常情。

把領養的孩子當做親生的孩子,這樣的父母不是沒有,只是不能要求每個人都做到。大家都是凡人,親生父母尚有偏心到胳肢窩的,何況是養父養母,又不是在拍《感動中國》。

只能說,幸好梁媛是個穿越的小孩,她印象中始終有自己的父母,換了其他小孩在梁家這種環境下突然擁有又突然失去,非偏激到報覆社會不可。

不過徐子騫猜測的也不是完全沒錯,從一個小孩變成兩個小孩,家裏的開銷一下子成倍增長。梁媛之所以努力奮進,除了自己小狼狗的願望,當然也有不想當拖累的原因在裏面。

她一點都不想當個米蟲然後把自己跟這個小弟放到對立面上,任何情感都是經不起考驗的,就算經得起考驗,也經不起日漸消磨。

“家人也是需要相互體諒的,一味的索取而不想著付出,再多的愛也會變沒。沒有人應該天經地義的對另一個人好,家人也是一樣。既然我能承擔,也就沒有必要增加他們的負擔。”

這番話足足讓徐子騫怔楞了十秒鐘,回過神來第一句話居然是誇讚梁媛。

“你是一個很好的家人,也是一個很好的姐姐,就算沒有血緣關系,也一樣的好。”

“謝謝,”梁媛十分不謙虛的收下這個誇獎:“我還是一個好的工作夥伴,現在我們能出發了嗎?天快黑了,一會兒月亮出來了,你這麽想吃晚飯嗎?”

徐子騫忍俊不禁:“好的,不好意思你做的飯太好吃了,走吧,梁總經理。”

本質上來說,梁媛並不是一個喜歡跟人聊自己隱私的人,但徐子騫徐同學實在太慘。

梁媛借著回房的機會通知自己的特助發過來一份SENWELL的人事資料,還有歷史上比較大的報道。本來只是簽一份合同,她也就沒做多餘的準備,然而目前看到的事實是她必須做好長足的準備,尤其是有單均昊在的情況下,務必不能讓K-LINE吃虧,自己晚節不保。

然後她就看到了SENWELL的發家史,單、張、徐三家合開的酒店,徐家在簽下股權讓渡書給單家後,一場氣爆害得全家家破人亡。兩個人的股份合起來當然比張家的多,於是單家順利踩著徐家的屍體登頂,張家就成了馬前卒,張明寒就成了被單均昊壓著的副總。

最慘的是徐子騫,只能當個總監,還要對單家感恩戴德,否則就是不念恩情。

難怪他喜歡範蕓熙也不敢追。

昨晚明明是單均昊叫範蕓熙這個未婚妻來觀美旅店的,結果單家因為範蕓熙晚歸而找範蕓熙的時候打的居然是徐子騫的電話。似乎所有人都認定,徐子騫是範蕓熙的好朋友,而且徐子騫一定是個閑得無聊無所事事的人。

徐子騫被欺壓到這個份上居然還沒發瘋,要麽他是個窩囊廢,要麽早晚要憋出個大招。

梁媛賭的是後者,比起一定對立的單均昊,跟徐子騫搞好關系是一條不錯的路。

更何況,梁媛還挺喜歡徐子騫這個人的,人很和氣,他的生活就是她曾經夢想的米蟲生活——咳,穿越前的夢想。

可惜他一看就不是單純的小奶狗或者小狼狗。

穿越前梁媛愛的是有深度的,穿越後愛的是單單純純的,徐子騫在她這裏不合格。

更何況他還心有所屬。

——

這兩天剛好是觀美漁村凈港文化祭的日子,說白了每年一到這個時候,大家就會舉行類似廟會的活動。只不過觀美漁村沒有廟,所以都是些舞龍舞獅,各種小販,之類的來吸引游客。第二天還會舉辦賽龍舟,聽說有幾千塊的獎金,也吸引了不少人參加。

梁媛穿著球鞋跟徐子騫走了大半個觀美漁村,發現這裏的活動基本上都屬於不合格,各種不合格,衛生、治安、安全、管理,統統都是民間自發組織的活動。所謂的警員也不過就是小貓兩三只,遇到事情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

別說踩踏事件,就連打架鬥毆估計都不一定能解決,到現在還沒有出事簡直是奇跡。

類似這種地方梁媛也不是沒有去過,但同時她也去過管理良好,安全整潔的市集,有對比才有差距,觀美旅店吸引不了長期的客人,跟這裏的活動不夠吸引人一樣有關。

不過無所謂,反正這裏就要拆遷了,就是不清楚單均昊究竟有沒有解決漁村村民的問題。

拆遷戶裏的釘子戶,永遠是地產商最痛的領悟。

“那是唐順明要解決的問題,不是我要解決的問題。”單均昊的思維永遠跟梁媛不一樣。

唐順明,就是那個跳樓的老頭,原本的土地權在他手上,現在被抵押,這麽說也沒錯。

理論上是這樣。

實際上……

“觀美漁村最後要蓋的是SENWELL和K-LINE合作建築,村民才不會理應該歸誰管。”

想要錢,當然是跟大頭的人拿,誰會理一個欠了三千五百萬的老頭啊。

“那就請警方來解決,總之,該我們負責的,我們會負責到底。不該我們負責的,我們不可能因為輿論的壓力來負責,否則那樣在外人眼中才是心虛的表現。”

梁媛簡直被他氣死:“所以如果上了頭條,公司形象有損,三百萬美金也是你們負責嘍?”

單均昊在某些問題上決不妥協,他漆黑的眼睛盯著梁媛,斬釘截鐵道:“當然。”

“那我還有什麽好說的,”梁媛笑嘻嘻的:“SENWELL有錢,也很了不起,我作為美方代表,這些天就住在這裏,等著看結果。你加油,我很看好你呦。”

“客氣了,”單均昊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冷臉,雖然他的確蠻想掐死美方代表:“無任歡迎。”

“哦,對了,後天是我跟蕓熙的訂婚宴,如果你不會迷路的話,歡迎你來參加。”

“免了吧,我去了,萬一新郎血濺三尺,獨留新娘一個,多不好。”

兩個人中間暗濤洶湧的氣氛簡直令人心驚,一邊保持著虛假的笑容,一邊咬著後槽牙恨不得對方去死,順便為對方準確無誤的立下各種flag。

於是,當徐子騫離開了一天後,梁媛自己去單均昊訂婚宴的路上,她居然真的如此果然……迷路了。

梁媛開著車,找到了一家叫做錢來也的雜貨鋪。

她是打算去問路的,沒想到看到了本來應該在訂婚宴上的單均昊。

哦,他現在不叫單均昊了。

“你說他是誰?叫什麽?”梁媛瞪大著眼,看著腦袋磕傷了躺在地上的人。

“他……他叫……茼(dǎng)蒿(āo),是……是我們的表哥。”

茼蒿,原名單均昊,二十八歲,目前失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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